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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8、炫耀(1 / 2)


【第?五十六章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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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日往前,又是一年荷花盛绽。

昨夜方?下过雨,塘池水涨,红蕖灿然,飘得满府都是莲荷之清香。

曲府中,崔沁音挺着微凸的?小腹,带着丫鬟穿过水榭后,轻轻叩开一扇门。

敲了几声没有回应,崔沁音便?小力一推,和着夏风一道,将那门给推开了。

门板吱呀的?声音,以?及陡然自门外射入的?光线,让书房中静坐痴凝的?男子蓦地回了神。而在?见到崔沁音后,他立马将卷轴给合了起来,塞入屉中。

那一派动作,很是慌乱。

崔沁音先?是愣了愣,继而,她收回目光,自丫鬟手中接过漆盘,将人给挥退,才踏入了书房。

待走到桌案旁,崔沁音放下漆盘,对曲砚舟温柔地笑了笑,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声:“夫君方?才藏的?是什么?”

“无甚,闲书野卷罢了。”曲砚舟勉强定了定心?神,如此答道。

崔沁音从善如流地笑着接道:“既是闲书野卷,有甚好藏的??莫非那卷中,是让人看了便?沉迷不出?的?嫦娥仙子不成?那也?无妨,我身为女子,对仙子只有景仰,绝无冒犯之意。夫君不妨拿出?来,也?让我瞻仰瞻仰?”

曲砚舟僵住,似不知如何作答。

崔沁音定定地盯着曲砚舟:“夫君不敢拿出?来,想来那卷中并非是嫦娥仙子,而是府中哪位美娇娥?”声音放缓,她脸上笑意逐渐隐退,用极轻极轻的?声音说了句:“我猜……是你梦中那位三妹妹罢?”

听了这句,曲砚舟浑身一凛。

崔沁音瞧得真切。她眼中光线黯下,遂又弯了弯唇角,垂了头去执起骨碟中的?汤匙,无意识地搅动着碗中的?饮子:“我真是憨到无可救药,你心?中爱慕三妹妹那么些?年,怎会说忘就忘,说舍说舍?”

“如今她人影无踪,你更该对她牵肠挂肚了罢?日日担心?她是否好吃好睡,如她那样柔弱的?人,在?外头会不会受人欺负。当然最重要的?是,她生得那般好,会不会立马被人瞧上,又嫁予她人作新妇?”

“夫君怕是自己都不曾发觉罢?你可知三妹妹和离那日,你回府转述这事时,脸上是何等?光彩四溢?恐怕将来放了榜,见得自己名列前茅,想来你也?不会有那般欣喜的?神色。”

“枉我一直当夫君是仁人君子,对夫君敬重有加,却?不知夫君藏着这样龌龊的?心?思。”

用轻轻淡淡的?声音说完这些?,崔沁音抬起头来,与神色错愕的?曲砚舟对望须臾,嘴角扯出?一抹轻快的?笑意来:“夫君在?想什么?想与三妹妹双宿双飞么?那我成全夫君。还请夫君写?下和离书,将我送回崇州,自此你我夫妇,恩情尽断。”

几许震惊之后,曲砚舟眼神闪烁。他试图辩解:“三妹妹久不见影踪,我只是、只是担心?三妹妹罢了……”

这便?相应于是承认了,自己方?才在?看的?,究竟是何等?画卷了。

崔沁音心?淡至极,故意对他的?辩解恍若未闻,而是兀自说着自己的?话:“和离之后,夫君也?可安心?去找三妹妹了。你对她情牵多年,心?中对她的?爱慕已深入骨髓,说不定,三妹妹会被你打动呢?那样是最好的?了,往后你二人远离世俗,双双浪迹于天涯海角,或是寻个无人相识之地,只要不让人发现你二人是亲兄妹,亦不会受嗤俗目,只管过那神仙眷侣的?生活,岂不快哉?”

这话狠狠戳中了曲砚舟,他身侧的?手收紧成拳,皱眉道:“休要胡言,也?莫要乱想,我当真只是担心?三妹妹罢了,你……”

心?已塌,崔沁音倦极又怒极,所有的?情绪于这一刻积压到了顶点。

她挥袖,一把将那瓷碗摔到地上,眸子酸得泛红:“夫君说这些?鬼话骗谁?你敢不敢打开你那方?暗室?看那暗室中有没有三妹妹的?旧物?”

“我作聋扮瞎,便?当没看见过你收集的?那些?瓶瓶罐罐……怪不得我一用完,那瓶罐便?不见了踪影,我还当是下人勤快给处理了,却?不曾想,是夫君在?盯着呢。”

“还有,近来你总去那远香堂发呆,府里头这么些?人,你真以?为不会有人瞧见么?”

“夫君为何就不能忍一辈子?为何非要让我发现?我宁愿我真是个瞎的?蠢的?,看不见你那些?画像与瓶罐,也?猜不到那后头的?事。”

说这一通下来,崔沁音早已气得浑身打颤,却?见曲砚舟双唇闭得铁紧,偏着头都没看自己。

这样逃避的?模样,更令崔沁音怒不可遏,她拔高了声嘶骂道:“你说话呀?你再辩解呀?你总是这样默不出?声,或是轻言缓语,府里头的?下人听了、传了,还都道你是个温和宏达个,而我镇日里就会胡搅蛮缠无理耍泼。你伪扮得可真好,知礼识义,呵,你连礼义廉耻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!”

“我一直忍着,是为了聪哥儿与婧姐儿的?名声着想,要不然、要不然我早就把这惊天丑闻给抖搂出?去,让你曲府一家子都做不了人!”

“不对,我早就该像三妹妹一样,问你拿封和离书自去潇洒,而不是说服自己就当不知道这些?事,还与你、又与你怀了腹中这孽胎!”

“你明?明?是在?欺我隐忍,却?还当真要我装憨作傻,恕我办不到。三妹妹连刚生下的?孩子都能舍,我有何不能舍的??肚子里这个,待回了崇州我便?拿掉,哥儿姐儿我知定是带不走的?,况他们跟着我也?没什么好活路,便?留在?你曲府。”

“罢罢罢,旁的?话多说也?无味,我今日便?学一学你最爱的?三妹妹,只求夫君和离书一封,放我安生!”

听崔沁音反反复复都在?提和离书,曲砚舟心?中发躁,他语意艰难,试图劝止自己的?妻:“你冷静一些?,你、你既是不喜三妹妹,往后再不提她便?是了。”

“不提她,心?中却?在?念着她,夫君真是当我无脑不成?誓要让我这般自欺欺人地过一辈子?”崔沁音恨极被敷衍,她心?中耿耿,所有的?气直冲头穴,便?沉郁着声质问道:“如夫君所说,我是否还该寻话安慰自己?好歹你喜欢上的?,不是和你一母所出?的?亲生妹子曲檀柔对不对?不,我应该这样想,你连三妹妹都会喜欢上,以?后,你若是和二妹妹生出?些?什么龌龊之事来,我也?不该觉得奇怪了!”

勃然之下,曲砚舟喝斥道:“你!休要胡言乱语!”

崔沁音已是眼泪簌簌,她摇头苦笑:“我是胡言乱语,也?顾不得那么多了。夫君既不喜我,又觉得我人已不正常,便?请赐我和离书一封罢。我也?累了,不想再与你牵扯这些?。”

便?在?这时,门被叩响,在?外守着的?丫鬟颤巍巍的?声音传了进来:“大公子,少夫人,前院有人来报,说是老爷被人打伤了,让大公子快些?去瞧瞧。”

正在?争吵中的?夫妇二人俱是一惊:“谁这么大胆子,竟敢殴打朝廷命官?”

“是、是乐阳县主。”丫鬟答道。

……

正院房中,曲敦躺在?榻上,面如金纸,汗如豆粒。

他身上、脸上俱有鞭伤,就连腿都伤着了。好巧不巧,还与去年伤的?是同一条,只去年是扭伤脚踝,这回,连膝盖骨都磕着了。

榻旁,温氏正捶胸顿足地哭天抹泪:“真真是流年不利啊,咱们府里头到底是冲撞了哪方?神明?,竟接二连三出?事。那乐阳县主也?太过分了!她虽是县主,可咱们老爷也?是正儿八经的?朝廷命官。往日我听过她跋扈,没成想至张狂至斯!”

曲敦本就因那几道伤处痛得不行,听得温氏杀猪般的?嚎叫,心?中更是躁狂:“给我闭嘴!莫要嚎了!”

被喝止,温氏只得压下心?间悲欲,捏着巾帕子小声啜泣。

有一就有二,自打魏言安被废黜后,她便?没少受曲敦喝斥。曲敦既敢喝她一回,再加后头几回刻意为之,慢慢地,夫妇间的?地位便?颠倒了。

夫纲立了起来,再加上到手富贵飞了,这段时日,曲敦简直是将自己心?中种种不如意都发泄在?了温氏身上,总将她训到大气都不敢出?。

便?在?温氏抽抽搭搭的?啜泣声中,曲砚舟匆匆赶来。

见了曲砚舟,曲敦眼神便?亮了亮。他旁的?话也?不说,开口说是一句:“其他人都出?去,舟儿留下来。”

待房中只剩这父子二人时,曲敦在?曲砚舟的?搀扶下,慢慢坐了起身。

缓过气后,曲敦问曲砚舟:“舟儿可知,为父身上这伤是如何来的?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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